【轰出】二见钟情(03)

《二见钟情》

CP轰出



BGM-《戒烟》

*

 

空气冰冷,明明坐在高级餐厅,香氛环绕,但绿谷出久觉得自己手指冰凉。他与轰焦冻坐在餐桌的这一头,另一头是安德瓦,餐还没有上,空气半凝固,僵硬得可怕。

他原本下意识想去看轰焦冻,但以他目前的身份,他似乎失去了这个权力。他微微低着头,把视线聚焦在餐具的闪光上。侍者静悄悄地来过一次,又静悄悄地走了,似乎能感受到这一桌氛围的阴沉,于是默契地对这桌名人保持了沉默。

“当初一言不发就结婚,现在又一言不发地离婚。”安德瓦成为了第一个开口的人,“你还真是把结婚当儿戏。”

“总比你把结婚当工具好。”轰焦冻打断他。

绿谷出久恨不得把头埋得更低,父子之间的火药味太浓,于情于理都轮不到他说什么。毕竟在安德瓦眼中,他只是轰焦冻的一个附属品罢了——没有华丽的背景,也没有联姻的价值,存在的功能即为碍眼。他肉眼可见安德瓦的火气升腾,对方似乎是压了压自己的怒气,在绿谷出久忐忑的观察中,他看见安德瓦把视线转向了他。

他攥紧了自己的袖子。 

“两年前我询问过我儿子,为什么选择你,他挂断我的电话,给我的回答是对你一见钟情。”安德瓦冷笑一声,鹰隼般的眼睛牢牢盯着他,“现在看来,他的一见钟情也并不长久。”

“我……”他下意识想维护轰焦冻,几秒之内紧迫地在脑海里搜集适用的言辞,想用什么客观事实进行反驳,“不是轰君的问题。”

“哦?”安德瓦紧盯着他。

“轰君什么都没有做错,是我们在相处上不太合适,所……”

“可你们公寓的管家告诉我,你们两年内都相处得很好。”安德瓦冷冷地打断他,“为什么要撒谎?”

绿谷出久滞在这一刻。他张了张嘴,却没有发出半个音节。

“这是我们俩之……”轰焦冻突然发声,但没说完,就被再次打断。

“我现在在问他。”安德瓦抬高了声音,“我没有问你。”

绿谷出久的余光瞟到了轰焦冻攥紧的拳头。

“性格上不太合适?”他继续发问。

“对……”

“为什么结婚前没有发觉?”

“因为我也非常喜欢轰君。”他的后背全是汗,“结婚前没有考虑那么多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,当初你也是一时冲动的与我儿子结婚,对吗?”

他反复猜测着这句话的意思,其实心里早就明白,安德瓦是在给他下套,但他却无计可施。绿谷出久扼腕自己的无用,如果这两年他能和轰焦冻对于这个谎言再多多沟通的话,现在也不至于尴尬到几乎无言。在安德瓦的视线下,他无法与轰焦冻进行任何交流,连一个暗示都无法得到,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下去。

“是。”他说,“确实是我冲动。”

他看见轰焦冻靠在餐盘上的手指动了动。

菜转眼上齐,却没有任何人动用。

“手续全都办妥了吧。”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,安德瓦转移了话题。

“是。”他说,“都办完了。”

“你母亲那边,我会叫人一直留意,有什么需要我也会帮忙。”安德瓦站起身,“别的问题……我相信你也很清楚我的意思。”

绿谷出久手指发冷。

安德瓦的意思再明显不过。你们的小动作我一早就知道,你母亲那边也是我默许,对一个拙劣的谎言容忍了两年已经是很大的宽容。既然现在已经和平离婚,手续已经办妥,以后就不需要再联系了。

“如果你今天来是想讲这些,那请你不要白费力气了。”轰焦冻站起身,他的声音很低,像是冰川下缓缓的水流,“结婚是我和绿谷两人的事,离婚也是我和绿谷两人的事,从头到尾都不需要你插手。”

安德瓦盯着他。

“我明白。”绿谷出久突然开口,他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,看向轰焦冻。轰焦冻的眼里都是怒意,正与父亲对峙,与两年前不同,这次的对峙颇有势均力敌的态势。听到他的声音轰焦冻愣了愣,随即把眼光转向他。
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他轻声对安德瓦说。

 

*

 

“抱歉。”绿谷出久说。

车缓缓地开,开着开着也快到了他的单身公寓楼下。车窗前白色的陶瓷小兔子还在一摇一摆。

绿谷出久的心情非常低落。从餐厅一路回到自己的公寓,轰焦冻沉默地开着车。绿谷出久原本想自己回来,但在安德瓦拂袖而去之后,他们确实有些话要对彼此说,他们的沉默从高架一路延续至此,先开口的是绿谷出久。

“是我没有预料到今天的情况。”他说,“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“没事。”轰焦冻的语气平静,“他只是个威胁人的混蛋而已。”

“是我没想到伯父早就知道这件事。”他讷讷地说,“是我自作聪明……”

“绿谷。”他踩了一脚刹车。

“你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。”轰焦冻说。

他转过头去看他,他的……应该说是前夫。轰焦冻看起来心情不好,他的眉头紧皱着,也正偏头看他,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。

他挪开眼神,车子重新开动,单身公寓楼下的临时泊车位狭窄,轰焦冻缓慢地倒车。

他不太理解轰焦冻的意思,别把安德瓦说的话放在心上,指的又是那句话呢?安德瓦并不希望他再与轰焦冻联系了,虽然他也从未指望他们分开后再有什么干系,他们是不同的人,应该回到各自生活的正轨才是。绿谷出久承认他有些不舍,他曾经奢望……如果有机会的话,他想和轰焦冻做普通的朋友,就像正常的大学同学一样,工作之余还能出来喝上一杯。但安德瓦把他的希望一并打碎了,安德瓦还提了他的母亲,像是在提醒他,不要再做无谓的妄想,没有那张结婚证,没有轰焦冻,他就还会是刚刚毕业时那个茫然的、痛苦的、过去的绿谷出久。

轰焦冻帮他把后备箱里的行李拿出来。箱子很重,落在地上沉重的一声。他的手搭在拉杆上,把行李箱推过去,绿谷出久接过,他们的手指在拉杆上短暂地交汇。绿谷出久干涩地说了句谢谢。

“我没有在意。”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,“伯父说的有道理。”

他看着轰焦冻,轰焦冻还是心情不佳的样子,他从对方的眼神里看见了……低落?轰焦冻的情绪确实显得低落,他的眼眸低垂,长长的睫毛盖住有些怅然的神色。绿谷出久在那一刻有一丝难过,虽然他说不清他的难过来自于哪里的哪一刻。他们该分别了,轰焦冻再一次扮演了一个尽职尽责又绅士的前夫,把他送到了家门口。

鬼使神差地,他突然说:“你要上去坐坐吗?”

轰焦冻似乎是愣了一下,半晌后,他点了点头。

“好。”他说。

 

单身公寓很乱,刚搬进来没两天,满地都是半开封的纸箱。看见轰焦冻在门口脱鞋的一瞬间绿谷出久就有些后悔,因为他甚至找不出第二双给客人使用的拖鞋。他艰难地把自己的拖鞋给他,然后穿着袜子挪开乱七八糟的纸箱,给轰焦冻挪出一条狭窄的道路来。

再简单不过的公寓,总面积可能还不如以前他们的主卧。客厅就像一个微型鸟笼,勉强摆下了一个旧货店淘来的二手茶几和几张凳子。冰箱空空如也,住进来的时间太短,他还没来得及去超市进行采购,绿谷出久再次后悔自己在准备完全不充足的情况下邀请轰焦冻上楼。他在纸箱里一通翻找,只能找出几个廉价的便利店茶包。他转头问了问轰焦冻介不介意,轰焦冻摇头。

“没事。”他说,“不用麻烦。”

轰焦冻参观了他的小公寓。说是参观,不如说是跨过纸箱走了几步,因为面积太小,走几步就能看完。勉强收拾过的床上凌乱地搁置着过两天要穿的衣服——快销店购买的廉价西装,皱巴巴的居家T恤,换洗的袜子等等。

“找到新工作了吗?”轰焦冻站在卧室门口。

“暂且通过面试了。”绿谷出久把泡完的茶放在茶几上,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,“说是下礼拜开始入职。”

轰焦冻的视线在床上的西装上停了一会。

“你该把家里的衣服拿过来的。”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。

绿谷出久有些恍惚。

家里真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,明明脑子下意识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他们两年间住的地方,但心里却因为这个形容而怅然若失。那是轰焦冻的家,他对自己说,不是他的家了,就像衣帽间那些昂贵的西装也不是他的,那都是轰焦冻的,带着不合他身份的痕迹,是恍然如在梦中的、不真实的两年。

“衣服能穿就好啦……”他想把这个话题转过去,于是结结巴巴的解释,“我找的也不是很好的工作,穿太贵的衣服反倒会显得太显眼呢。”

“绿谷。”轰焦冻看向他,“我们还是朋友吧?”

他怔住。整理茶几的手凝固在原地。

绿谷出久抬起头,眨了眨眼睛,他觉得眼球干涩。

“当然是啊。能成为轰君你的朋友,我很高兴。”

对面久久没有答案。

半晌后,轰焦冻终于回答:“我也很高兴。”

 

轰焦冻坐的时间并不久,他喝完了一杯茶,然后就离开了。他们没有聊太多的东西,不如说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沉默,像极了真正的离婚伴侣。轰焦冻本不是多话的人,两年的生活他们俩用默契合演了完美的剧本,成功地给安德瓦添了两年的堵,而如今回到原点,多余的、虚假的东西自然不必用言语赘述。玻璃杯触手还是温热,轰焦冻喝完了那杯便利店廉价茶包泡出来的红茶,然后穿鞋离开。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喊了一声绿谷,他以为他有话要说,于是连忙跑到门口。但轰焦冻什么都没说,他只是看着他,轻声说了句再会。

“再会。”他也这样说。

绿谷出久突然觉得自己的胸腔有些闷,这不合理,也不应该。门已经关上了,眼前全是等待他收拾的半开的纸箱。在这一刻绿谷出久突然想起,因为安德瓦的出现打了岔,自己又忘了把他们同居公寓的钥匙还给轰焦冻。他立刻开门追出去,却没有看见人影。

他站在单身公寓楼下的便利店门前发呆,天黑了,路灯亮起来,手心躺着闪着银光的钥匙,昏黄的路灯光在地上拉出他长长的影子。

算了。绿谷出久想。下次吧。

 
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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